野生男團調查:終極目標都是進娛樂圈
自2018年選秀練習生的浪潮掀起之后,國內的娛樂圈涌現了不少偶像團體。但也許大家不知道,在民間,也出現了一批野生男團女團,他們背后沒有娛樂公司的支持,只是幾位志同道合的朋友聚到一起,自發成團,在當地定期舉行街頭公演,并拍攝各種舞蹈唱歌的短視頻發到自媒體平臺上,也網羅了不少粉絲,并成功將流量變現。
但是,就跟娛樂圈有一線和十八線的區別一樣,野生男團也有火的和不火的。紅的組合一個月最高的流水達到五六十萬,而糊的組合還得兼職才能維持生活。但無論他們發展程度如何,努力的方向都是一致的,就是拍出好的視頻,吸引更多粉絲和商家,最終的夢想都是出道成為明星。搜狐娛樂近期采訪了幾位野生男團的經紀人,聽他們講述一路走來的經歷。
頭部野生男團的風光:從借貸運營到最高月入五六十萬 人氣不輸娛樂圈愛豆
HLT男團是目前抖音上最火的野生男團,組合有八名成員,平均年齡為24歲。他們在抖音上擁有四百多萬粉絲,除了在網上發布舞蹈作品之外,他們還在鄭州、南昌等地進行線下公演,所到之處無不人滿為患,用經紀人雨晗的話說,就是“路都走不動”,火爆程度不亞于追星現場。
但就在兩年前,組合剛剛成立,雨晗回憶起第一次做公演的時候,現場幾乎沒有人,只有一兩個路過的大哥捧了捧場。
最初萌生組男團的想法的人是HLT男團現在的隊長湯圓。大學畢業后,湯圓在鄭州做舞蹈老師,當時他看到了網紅行業的巨大紅利,同時也受到了國內選秀練習生風潮的影響,于是在2019年初召集了一幫同是舞者且心懷夢想的哥們兒,成立了“HLT舞團”,并在鄭州的一個商業街定期做免費公演。當時組合并沒有開短視頻賬號的想法,只是想模仿韓國弘大街頭舞者表演的形式,希望通過這樣方式打響名氣。
經歷了一二十場演出之后,公演現場終于不像最初那么冷清了。到了2019年四五月份,現場已經圍滿了觀眾,組合還有了第一批粉絲。2019年7月份,在粉絲們的鼓勵下, “HLT舞團”開設了抖音賬號。
賬號剛開始運營的時候非常艱難。一是漲粉很緩慢,另一個就是沒有任何收入。
當時,雨晗作為團隊的管理者,壓力很大,不能只給成員們畫大餅談情懷,發工資是必須的。雨晗租了一個舞室,花了十幾萬裝修,請老師教學生跳舞,用賺來的學費交舞室的房租,給成員們發一些基本工資,買演出服裝等等,只能說基本維持著組合的運營和成員們的生活。當時雨晗欠了各種貸款,幾張信用卡來回倒騰,拆東墻補西墻,相當艱難。有些成員被現實打敗,離開了組合。雨晗不禁感慨:“那些堅持下來的,真的是有情懷的人。”
在堅持不懈地想創意、排舞蹈、拍視頻剪視頻之后,組合贏來了三次暴漲粉的契機。
一次是賬號創立兩個月之后,一條組合成員穿著軍訓迷彩服在大學圍著女教官跳舞的視頻火了,點贊量達到194萬,播放量達到了幾個億。

第二次就是疫情期間,組合在天臺上跳舞的視頻又爆了——169萬的點贊量。至此,粉絲已經漲到了五十多萬。
之后,隨著疫情的緩解,公演恢復,經歷了幾輪換血的組合最終固定為八名成員,并將“HLT舞團”改名為“HLT男團”。公演期間,組合把公演的視頻也當作物料用來更新賬號,那段時間是賬號漲粉最快的時候,從一百萬漲到了兩百萬。
在短短兩年的時間里,“HLT男團”從一個無人問津的民間舞團成長為了野生男團中的頭部網紅,一條廣告視頻的價格達到四萬塊,線下商演價格一場五萬塊,組合還成立了公司,最高一個月的流水高達五六十萬,淡季也有一二十萬的流水。
腰部野生男團的掙扎:單靠男團收入無法維持生活 吸粉變現能力都有待提高
我們看到了HLT男團作為頭部野生男團的風光,但我們沒看到的是,在他們之下,還有一群腰部男團在苦苦等待著爆火的那一天。
在抖音上搜索“男團”、“少年團”這些關鍵詞,會蹦出來二十多個跟HLT男團風格類似的組合,都是一群有著大長腿的帥氣年輕小伙,在街頭伴隨著抖音上最熱的歌曲跳舞。但這些男團的粉絲數量基本徘徊在三四十萬之間,和HLT男團相比,可以說是有著斷層式的差距。
花兒少年團目前在抖音擁有32萬粉絲,五名成員的平均年齡在22歲左右。
在接受搜狐娛樂采訪時,該團的經紀人王小姐透露,最初,也只是幾個玩得好的舞者想拍個抖音玩一玩,沒想到賬號創立一兩月之后,就有一條成員們在廣場舞大媽面前跳廣場舞的視頻爆了,點贊量達到了134萬,之后又連續爆了好幾條視頻,這也讓成員們越來越有信心,打算正兒八經地做男團。
但其實從粉絲的數量上就可以得知,花兒少年團的收入是遠不及HLT男團的。王小姐表示,三十幾萬的粉絲量,接一條視頻廣告的價格在六七千左右,而且還得五個人分。組合平時也會接一些線下商演,但合算下來,組合每個月每個人的收入不會超過一萬塊,所以成員們除了做抖音之外,還在做其他的工作,不然無法維持生活。
王小姐也感慨道:“我們目前的收入,和我們長久以來拍視頻剪視頻想創意所付出的努力,是完全不成正比的。而且,你還不確定,你付出的努力會不會有收獲。”
在王小姐看來,漲粉是一門玄學。他們的第一條視頻爆了之后,粉絲漲了三四萬,但有些賬號可以通過一條爆火視頻漲一二十萬的粉絲。而且,在連續爆火幾條視頻的那段時間,漲粉速度也并沒有王小姐預期的那么快。有時候成員們精心準備的創意視頻發出去,到最后沒人看,王小姐覺得,大概他們還沒有摸透抖音的算法。
另一個讓王小姐有些頭疼的問題是,他們這一類型的網紅對接商務相對沒有那么容易。“比如說探店,商家找一個探店的賬號就可以了,直接就介紹吃的喝的玩的。但我們去就只能跳個舞,觀眾不能直觀地接受信息。”所以,王小姐也告訴我們,不少吃播、探店、試睡的網紅,雖然沒有他們粉絲多,但比他們賺錢,因為非常好變現。
目前,王小姐正在尋找簽約公司的機會。畢竟單打獨斗能力有限,簽了公司之后,公司不但會給成員們提供底薪保障,也會有更加完善的運營機制,比如說網紅之間的相互帶動。王小姐也希望公司可以幫助他們,讓粉絲和商家更容易接受他們,提高整個團的變現能力。
運營的法則:把視頻做火,把粉絲吸住
其實,無論這些野生男團發展到了什么樣的階段,運營的要點無外乎兩個,一個是把視頻做出特色做出人氣,另一個就是吸粉固粉。
在雨晗看來,HLT男團最初能夠出圈,就是因為他們的隊長湯圓很有抖音思維。剛開始做抖音的時候,湯圓就覺得,抖音上跳舞的視頻成千上萬,如果干巴巴地跳,肯定很難爆火,于是他便想到了讓組合里的這群小哥哥圍著偶遇的女生跳舞,正是這個創意讓他們打響了第一炮,吸了第一波粉,而這個創意在之后也被各種男團、舞團爭相模仿。
包括花兒少年團也一直在想各種各樣的創意去體現組合獨特的風格。除了前文提到的在廣場舞大媽面前跳舞,他們還策劃了在超市跳舞、邊吃火鍋邊跳舞這些趣味性相對強的系列視頻,有幾條的點贊量也突破了百萬。
再說吸粉固粉。
其實,相對于其他類型的網紅,男團在這方面有一個優勢,就是他們可以通過線下公演的方式來鞏固粉絲。
花兒少年團每個月會有一次固定公演。HLT男團雖然現在這么火了,但還是定期做無償公演。因為雨晗覺得,粉絲現場接觸他們完全是不一樣的內心感受。在現場,粉絲不僅能夠看到組合的表演,還可以跟成員們近距離交流,有的時候公演結束了成員們還會請粉絲吃飯,這可比隔著屏幕看他們跳舞要快樂滿足太多了。吸粉效果不言而喻,肯定是翻番的。
除此之外,這些團都會組建粉絲群,成員們會在群里和粉絲聊天,發福利,也會組織粉絲去觀看公演。當然,直播也是他們日常與粉絲交流互動必不可少的渠道。
可別小看了野生男團的粉絲黏性,這些粉絲的忠誠度不比娛樂圈的追星女孩差,甚至有過之而不及。
19歲的小帆是HLT男團的粉絲。小帆告訴我們,這是她第一次追星,在此之前,她連娛樂圈的明星都沒有追過。因為在小帆看來,追娛樂圈的明星太卑微了,“追得要死要活,可能都得不到一個眼神,我覺得沒必要。”
但HLT男團不一樣,他們會把粉絲當朋友,會請粉絲吃飯,一邊吃飯一邊聊天。有的時候,粉絲生活中遇到了一些問題,私信他們,他們也會很有耐心地回復并開導粉絲。所以,小帆覺得,她和HLT男團之間是“雙箭頭的愛”,是可以像朋友一樣相處的,這樣追星才能讓她感到快樂。
小帆追星的方式其實跟大多數飯圈女孩差不多,家住長沙的她曾經兩次前往蘇州和南昌看HLT男團的公演,給他們買禮物,每天去超話簽到等等。當我們問她:如果HLT男團去參加選秀,你會給他們花錢投票嗎?她很肯定地答道:“會啊!他們做什么我們都支持!”
最終的目標:參加選秀當偶像 網紅再掙錢也比不上明星
去參加選秀,成團出道當愛豆,無疑是所有野生男團的最終目標。
原因很簡單,一個就是網紅的可替代性太強了。雨晗坦言,雖然HLT男團現在算是小有名氣了,但成員們仍舊很有危機感。因為如今網紅實在是太多太多了,而且現在抖音上冒出了各種大大小小的男團女團,都想分一杯羹。所以,雨晗非常能理解,為什么韓佩泉寧愿損失六百萬也要去參加選秀,其實就是想更加出圈,讓自己有更加強的不可替代性。
另一個原因當然就是當明星肯定更加賺錢。雨晗表示,雖說HLT男團現在的收入已經比較可觀了,但是和明星動輒幾百萬幾千萬的代言費、片酬相比,還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。
其實,HLT男團在粉絲達到兩百萬的時候,《青春有你》《創造營》和《明日之子》這些選秀節目就曾找過來邀請成員們報名,但雨晗還是有顧慮的。
因為雨晗很清楚,成為一個有名的愛豆,比成為網紅難太多了。她曾經了解過,選秀的水很深,給一個鏡頭,給一個出道位,都得花錢,更需要人脈,小公司出來的人很難上位。況且雨晗覺得,現在成員的實力還沒達到理想的水平,去參加選秀很有可能落選。而且一去幾個月,不僅沒有收入,還可能要倒貼,得不償失。
同樣,王小姐也有接到了一些娛樂公司的邀請,希望成員過去當練習生,但王小姐也沒有立馬答應。因為她覺得目前成員們的能力還有限,當練習生不僅要會跳舞,唱歌表演這些都要全方位發展,這些方面成員們都有待提高。
所以,這些男團其實都有請老師來給成員們上課,讓他們夯實能力。雨晗還為成員接了一些小的綜藝,希望培養他們的綜藝感。另一方面,雨晗希望把賬號的流量做得更大一些,如果可以成為像韓佩泉這樣的頭部網紅,到那個時候再去參加選秀,也許不需要經歷潛規則就能有鏡頭,有資源。
對于野生男團的蓬勃生長,業內人士認為“其實是一件好事”。
偶像公司CEO王先生表示,這些男團和娛樂圈的男團相比,只是被粉絲認識的出口不一樣而已。可能因為受訓程度或者專業化程度受限,更多的這類團體在腰部或者尾部,粉絲也沒有那么多,忠誠度和付費意愿也略低于傳統公司做的偶像,但這不重要。
重要的是,他們促進了國內偶像娛樂行業的發展以及偶像職業化,“行業越來越發達,就會經歷腰部偶像的大量輸出,常態化輸出,多渠道輸出。腰部偶像多了,競爭充分了行業才會不斷發達起來,偶像也能像醫生、律師、軍人一樣,成為一個標準的職業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