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了這么多場！王牌對王牌要觀眾還是要流量？
《王牌對王牌》第六季于4月16日晚收官，熱鬧程度更勝往季：除王牌家族固定6人陣容外，邀請了包括李宇春、黃曉明在內的8位明星嘉賓，有7名《青春有你3》選手登臺表演，此外，肖戰出現在節目給李宇春準備的VCR里，人不在場也為節目貢獻了熱搜。
嘉賓人數的高度飽和，在這一季成為常態。這是因為，從前定位“合家歡”、殺手锏是影視劇主創重聚“回憶殺”的《王牌》，在第六季通過做加法的方式，將年輕人喜歡的流量偶像納入了進來。
流量帶來了熱度，同時也帶來爭議。
比如不久前播出的《王牌6》第九期中，節目邀請熱播網劇《山河令》的主演張哲瀚、龔俊參與錄制。但當期同時制作了《上錯花轎嫁對郎》劇組重聚內容，超過20位嘉賓登臺，兩個劇組“打架”，刷屏微博熱搜的同時，也讓節目的剪輯問題大面積暴露。
(3月27日“王牌對王牌剪輯”沖上微博熱搜第四)
剪輯爭議一周后，《王牌6》的收官集錄制又遭遇一個“飯圈”式煩惱：錄制前，《青你3》選手余景天被黑粉惡意取消值機，以至于無法及時趕到。吳彤發微博表達自己作為導演的崩潰：“你們知道取消值機傷害的我嗎?希望今天不用決戰到天亮。”
吸納流量藝人的做法，讓這季《王牌》在互聯網場域的影響力創下新高，但也讓這檔電視綜藝界的王者，遇到了更多新的考驗。
《王牌》的“王牌”
作為一檔誕生于2016年、對標湖南衛視《快樂大本營》的游戲類棚內綜藝，近年的《王牌》反而更有十幾年前《快本》的味道。相比《快本》與流量明星的水乳交融，《王牌》更全年齡向，更“合家歡”。
綜藝導演“一一”向搜狐娛樂表示，《王牌對王牌》保持著綜藝節目的“初心”：“它不是一個互聯網語態的節目，而是純電視的。《王牌》最核心的競爭力，在于它是由男女老少都認識的明星匯到一起，做了一檔抽屜式小游戲的節目，玩一些單純開心的游戲、劇組重聚，觀眾永遠會愿意看。”
播客「展開講講」的主播洞姐則認為，坐擁沈騰、賈玲兩大MC，構成了《王牌》最核心的競爭力：“兩個國民級別的、受歡迎的喜劇人的存在，本身就是一顆定心丸，讓觀眾能夠放心地觀看。”
區別于當下花樣百出的網綜和垂類綜藝，《王牌》能夠持續六季的高收視率，反而在于它的“質樸”和“不變”。 隨著2016年后網綜崛起，網綜里充斥著互聯網流行梗，在精準吸引目標受眾的同時，也提高了觀看門檻，《王牌》沒有這樣的門檻。
“現在我們做網綜或者其他綜藝，做PPT之前都要有一個‘社會價值議題選項’，你做一檔節目總要對標一定的價值觀，做點消費議題。”一一說道，“但《王牌》就是玩的游戲規則很簡單，總是那些老游戲。不去硬掰網絡流行梗，也沒有那硬拗價值觀，有種很質樸的感覺。”
洞姐認為，《王牌》的游戲花樣多不多并不是重點，決定節目觀賞性的，是游戲中激發出的王牌家族MC和嘉賓的反應是否搞笑：“猜詞、猜歌這種游戲玩了很多遍，但是每次都能給出不同的反應，拋接不同的梗才是觀眾愛看的。”
對于這樣的《王牌》來說，剪輯短板一直存在，但并不致命。《王牌6》第九期因為剪輯上熱搜，網友提出諸如“剪輯零碎，轉場令人猝不及防”等質疑，但這對老觀眾早已不新鮮了，他們淡定回應道：“《王牌》就是這樣的呀。”
洞姐對此表示：“剪輯是個問題但也不是問題，相比其他網播節目，《王牌》不太需要貼近年輕觀眾，不需要復雜的節目視覺包裝，也不需要搭建完整的單期結構，哪怕重復使用素材也是可以的。
“因為電視觀眾是被動接受，電視臺策略是穩定安全，剪輯問題很難有主動進步的空間。所以一直以來，節目里有些令人匪夷所思的環節也被保留，比如每期都要歌舞表演，不能理解，但是這非常‘電視’。”
但如今的《王牌》是否需要更加貼近年輕觀眾?近來節目的變化顯示，答案是肯定的。
《王牌》要流量
《王牌》第六季，在固定MC華晨宇、關曉彤等90生花的基礎上，吸納了來自時代少年團的偶像宋亞軒擔任“王牌少年”，盡管宋亞軒的同門師兄、TFBOYS成員王源早就擔任過《王牌》家族常駐，但二者在大眾認知度上，還有明顯的差距，宋亞軒的受眾更偏粉絲圈層。
第六季里，節目還通過直播短綜的形式，將流量明星們“物盡其用”。
去年10月底，《王牌》第六季進行首期錄制，同時通過網絡平臺進行了《營業吧王牌》直播，第一期的嘉賓包括唐嫣、楊迪、李雪琴、王牌家族和總導演吳彤。
此后，時代少年團、《青春有你3》選手、在網綜界“頂流”主持人馬東等紛紛進入《王牌》直播間營業。3月初，《營業吧王牌》首次為《山河令》的雙男主開設專場直播，這場直播沖上了熱搜第一，實時觀看人數超過2000萬。
對往季《王牌》來說，邀請知名度不高的年輕偶像不太明智，因為電視觀眾可能并不認識他們。但在直播+棚內綜藝的模式下，偶像與粉絲之間天然的高互動性為《王牌》注入了新的活力。
除了直播頻上熱搜，偶像的互聯網影響力可以延伸到直播間外：男團成員們的路透、機場圖、上下班圖、被黑粉取消值機的小意外，都成為了節目影響力的點綴。
與此同時，擔任《營業吧王牌》直播間主持的總導演吳彤，存在感也急劇增加。
張哲瀚和龔俊的《王牌》直播一周后，《快樂大本營》也為二人開了一次專場直播。《山河令》粉絲紛紛喊話吳彤“賺外快”，讓他去主持《快本》的直播，希望他能再次“語出驚人”問出爆點。吳彤在那條微博下回復道：“我不配”，僅僅三個字讓他再次沖上熱搜。
這顯然不是因為，吳彤本人紅到了隨便說話就能上熱搜的程度，而是因為《王牌》與流量明星之間，出現了頻繁的良性互動。這也表明這檔電視綜藝里的王者，在互聯網輿論場開始發力。
直播短綜與流量型嘉賓具有天然契合度，但回到《王牌》正片，節目的游戲氛圍和傳統氣質則與流量明星嘉賓們產生了隔閡。
3月26日晚，張哲瀚、龔俊參與錄制的第九期在粉絲的翹首期盼中播出，與先前專場直播的造勢形成了反差，二人在正片中鏡頭不多，甚至沒有出場介紹。除了一段6分鐘的《山河令》小品，張哲瀚、龔俊在節目中的鏡頭十分零碎，粉絲觀看體驗并不好。
也許并不是節目組有意冷落新晉流量：這期節目在100分鐘的時長里，有超過20位嘉賓出場，進行了三輪游戲和兩輪影視劇回憶殺，《上錯花轎嫁對郎》劇組重聚的節奏同樣很趕。微博網友抱怨道：“《上錯花轎嫁對郎》不值得專場嗎?《山河令》不值得一場專場嗎?非要《山河令》+《上錯花轎嫁對郎》，看起來真的很亂呀!”
微博網友圍繞這期節目發起了相關投票，結果顯示，1.7萬投票者中，超過1.2萬人認為《王牌》剪輯很爛，而其中超過4800人認為不是單期的問題，而是“王牌的剪輯一向如此”。
這意味著，曾經的“合家歡”定位下，剪輯的問題并不致命，但隨著《王牌》逐步破圈、吸引粉絲圈層時，這個問題得到了凸顯。
《山河令》遇上《上錯花轎嫁對郎》，對《王牌》原本的受眾群來說，同樣有些不適應：該期成為第六季收視率最低單集：CSM59城2.37，較第八期的2.70少了0.33個百分點。
當“合家歡”的《王牌》開始擁抱流量，注定有些水土不服。
“合家歡”與流量，可兼得嗎?
《王牌6》與流量之間的不兼容性，一方面在于“人”，一方面在于“技術”。在受訪對象們看來，前者需要做艱難的取舍，但在節目流程、剪輯節奏的層面上，《王牌》是能夠做一些改進的。
“沈騰賈玲這些人，其實和嘉賓是有點脫鏈的。”一一表示，“而且嘉賓太多了，主持人或者MC想要去了解藝人，提前做點功課都沒辦法，這個節目的飛行嘉賓一次就很多。”
“沈騰和賈玲，類似韓國綜藝里gagman的角色，自己承擔起搞笑的功能。這個設置帶來了競爭力的優勢，也可能會帶來一些問題。”洞姐對搜狐娛樂說道，“如果接下來《王牌》要走快本的路子，成為新劇、新片通告節目，頻繁上節目的新嘉賓未必能跟王牌家族產生火花。
“比如沈騰和賈玲對于流行文化的掌握肯定不如何炅，那么節目就會處于搞笑不起來而提問又不在點子上的境地，嘉賓的粉絲會覺得沒有看到偶像的完整表現，沖著沈騰賈玲來的觀眾會覺得不搞笑。”
和流量脫鏈的不止是MC，恐怕還有節目的原始受眾。
2019年《王牌》的一場游戲環節中，沈騰被發現不認識楊超越、潘長江則把蔡徐坤當做了吳亦凡，引發網友嘩然。可是《王牌》的原始受眾大約也是如此：對流量明星的認知停留在鹿晗、吳亦凡，三個人的男團一律認作TFBOYS。
部分網友認為《山河令》值得在《王牌對王牌》里開一期專場，顯然也是種誤解。
這部在微博爆紅的網劇總播放量10億，很難覆蓋到《王牌》的核心觀眾群，粉絲認為張哲瀚、龔俊鏡頭太少，但對《王牌》觀眾來說，6分鐘的《山河令》小品，已經足以讓他們拿起遙控器換臺。
《王牌》的簡單和不變，向觀眾輸送著單純的快樂，提供著最不需要門檻的觀看體驗。無需掌握任何互聯網流行語，看過《還珠格格》的觀眾就能被回憶殺所俘獲，只認識趙忠祥、倪萍等老一代央視名嘴的老年觀眾，也能在《王牌》里找到熟面孔。
而與此同時，被熱度推著走的《王牌》，不得不學著與流量明星、粉圈、年輕的網綜受眾打交道。
相較于日益精品化的網綜制作，《王牌》的簡單和不變顯得“清流”的同時，也意味著制作水準難入“挑剔”的網綜觀眾的眼。新入場的觀眾對節目制作上的粗糙、剪輯上的問題不會視而不見，而且喜歡帶上話題吐槽。
而隨著《王牌》熱度上漲，矛盾還將更加凸顯：《王牌》嘉賓人數在膨脹，在新一季中不斷迎來《上陽賦》《山河令》《青春有你3》等在播項目的主創，經典劇集的回憶殺和在播項目的宣傳需求碰撞在一起，讓本就不充裕的時長捉襟見肘。
“電視綜藝不可避免有通告節目化的問題，而且因為請嘉賓是需要費用的，如果是有宣傳目的地去，請明星的費用就能少很多，甚至是沒有。”一一表示。
越來越紅的《王牌》，所面對的不再只是電視機前沉默的、被動觀看的觀眾了。堆砌明星、老劇回憶殺、找流量開直播這些要素的簡單堆疊，短期內能讓《王牌》收視與熱度齊飛，但《王牌》需要找到更順暢的敘事方式，提供一個全年齡觀眾觀看體驗的中間值。
“要說之后的改變，也許是要在保留現有陣容的基礎上，更多地從節目定位上去思考改變之道。”洞姐總結道，“但我覺得這太難了，一直以來《王牌》就并不是一個主動思進取的節目，它更多的是在不斷擴大自己的基本盤和影響力，而在試圖兼顧所有觀眾的情況下，要做取舍是件太難的事。”
標簽： 王牌對王牌
